奥菲娜见她直接把“不信任”写在脸上,莫名有些憋屈。
这种憋屈一直堵在心里,终于在她去河边打水、偶然看到蹦出溪水的鳟鱼时到达顶峰。
女人盯着那些活蹦乱跳的鱼,沉默良久,最后踢掉鞋袜绑起裙角,慢慢踏入清澈见底的小溪……
***
另一边,梅莉女士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。
此时的她正带着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场……给亚当检查伤处。
“……不愧是能和奥菲娜成为朋友的人,你们不要命的本事倒是很像啊。”
老妇直起身,一脸假笑地看向俯趴在床上的亚当:“就这样还死赖着不回城……你想下半辈子都躺在床上?”
站在旁边的副官脸都白了,亚当却还有心情跟着呵呵赔笑:“哈哈,不会吧?我刚刚还能坐起来呢……啊疼疼疼!!”
梅莉女士放开按在他背上的木杖,冷淡道:“再嬉皮笑脸,打断你的脊椎。”
亚当:…………
尤斯帝提亚在上……奥菲纽斯的婆婆怎么比她还可怕!
“有痛感是好事,受着点。”她转身看向脸色发白的副官,“路上给你喂的药应该起效了,看样子你恢复得不错?”
副官想起对方粗暴的治疗手段,不禁站得更直了一点:“是、是,非常感谢您的慷慨……”
“既然能跑能跳,就来帮忙。”
指使别人干活从来都是梅莉女士的自带天赋,手杖往外一指:“你去外面,找点木板和绳子,最好再找点干净的布,我要用来给他的手臂做固定。”
副官并不知道上官真正的伤势,听到吩咐匆匆忙忙就去照办,只有躺在床上的亚当一脸欲言又止。
他能感觉到,他的手应该不是一个夹板就能解决。
这里既没有相应的治疗药剂,负责治疗的也只有眼前这个脾气巨差的老太太……他还是有些不安的。
尤其是在看到对方随手抓了把不知名草药,看都没看一眼就扔进研钵里捣成泥,让这种不安愈加攀升。
不过想到奥菲纽斯曾经受到的指控、王国西部的乱象以及那把断裂的“圣剑”……亚当突然发现半身不遂也不是那么不妙。
反正就算他那块小小的封地被没收也有家族庇佑,一家人不愁吃穿。
即使下半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也比被王廷一点点榨干,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……
越是思考他的心情越平和,最后干脆闭眼躺平,任站在床边的老太太为所欲为。
梅莉女士没有他那么复杂的心理活动。见碍事的人都被指使走,端着捣好的草糊糊缓步走到床尾,同时摘下手套。
用随身带着小刀划破手指,殷红的血迹顺着拇指划过骑士的脊背,却在转瞬间融入伤者的皮肤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亚当感到后背传来一种仿若被火焰灼伤的痛感,不禁低呼出声。
“闭嘴。”背后传来老人凉飕飕的声音,“正在给你上药,不要乱动。”
那句凶残的“打断脊椎”还近在耳边,亚当立时不敢再有其他动作,老老实实趴着不动了。
灼热感很快就随着老者收回手而消失,随后是一种熟悉的冰冷感附着其上。
一把一把混着湿泥的草药,随意拍到男人的后背、手臂和后脑勺,很快就把伤处全部盖满。
副官抱着从其他工棚收集到的材料回来后,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。
老人坐在床边,双手沾满混杂着草叶的泥土,上官的身体也被新鲜的草药泥敷了一层……看上去确实进行了妥善的治疗。
他摸摸后脑,想到老人直接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草,没过多久头晕就消失的奇异现象,顿时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正常。
把东西放到一边,他甚至还小心翼翼地多问了一句:“莱克特大人的伤势不需要口服些草药吗?”
梅莉女士闻言转头看向他,那眼神里有他看不懂的深意。
“你说得对,是该吃点。”她高贵冷艳地从包里抽出一根草药,以副官十分眼熟的粗暴手法塞进亚当嘴里,“你不说我都忘了。”
亚当:!!!
嘴里的草药不但没洗干净还苦得要命!只嚼了一口,就让铁骨铮铮的骑士生出生理呕吐的欲望。
梅莉女士眼疾手快地给他塞回去,同时还不忘朝副官摆摆手:“帮我打桶水回来,我要洗手。顺便去看看奥菲娜在磨蹭些什么。”
副官没意识到长官直翻白眼的深层含义,感激地朝梅莉女士行了个礼,又匆匆跑远了。
直到年轻人的身影再次消失,梅莉女士才松开捂着男人的嘴。
嘴里还残留着又麻又苦的味道,再加上又被糊了一脸泥……亚当神经再粗也意识到自己是被针对了。
“您……您真的不用这样,阿鲁基缇夫人。”他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,一边无奈地笑一边抹去嘴边的泥巴,“奥菲纽斯是我曾经的长官,是战友也是我十分敬仰的人,我跟她不会发生什么其他关系……”
“但是在她被诬陷、逃跑后,你也没有发声,不是吗?”
老人冷漠的声音打断他的解释,让高壮的骑士再次陷入沉默。
“……您说的没错,夫人。”
亚当沉默片刻,最后露出一个苦笑:“虽然我从未相信过通缉令上的罪名,但我也因为私心,没有为他发声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