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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田甜在本周第四次迟到后感叹:“导师不在的日子真自在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,连师姐都学会摸鱼了。”田甜降了声音,指了指在一旁打盹的佟霖。

    cell半夜突感肠胃炎,佟霖被折磨得一夜未眠。

    两只小猫的疫苗、宠物保险平常都是由林景舟全权负责。

    临近凌晨两点,她没有打扰第二天有考核任务的林景舟,就近找了家通宵营业的宠物医院就诊。

    大抵是遵循情场失意、职场得意的这一更古不变的能量守恒,这一周里她埋头苦读,两耳不闻窗外事,文献综述初稿就这样被她赶了出来。

    综述提前完成,佟霖陷入了绵长的空虚之中。

    不止是无聊寂寞,更像是处在失重环境的外太空,整个人摇摇晃晃的,独自于深夜浮浮沉沉。

    自从她主动挑明心意,两个人的关系就如同火箭般上升,速度快到胸腔发紧,身体内部产生明显的震颤感。

    林景舟离开的一周时间里,火箭速度放缓,给了她更多时间和空间思考这段亲密关系,甚至主动跳入思想漩涡里。

    如果爱上林景舟是这道名为“婚姻”解答题里她的必拿步骤分,那么林景舟究竟是在哪个步骤喜欢上她的?

    是从在答卷上写下“解”开始,还是从列举公式开始?

    或者问自己一个残忍的问题——林景舟到底喜不喜欢她?

    这段婚约是由林老爷子提出,佟母催化促成,她和他是完成化学方程式的两个本互不相交的反应物。

    可是拒绝离婚的是他,提出试婚协议的是他,接住她的拥抱的也是他。

    这个问题对于男女关系经验近乎为零的佟霖而言过于超纲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,也想不通。

    但是在当下,她真的很想他。

    夜幕降临,她洗过澡后,又回了书房,抱着因生病爱上撒娇的cell,坐在落地窗边欣赏南湖夜景。

    三天后的跨年夜,林景舟将结束外校学习交流之旅,月亮和太阳的黄经相差至180度,超级月亮会在凌晨亮相,成为2023年的最大满月。

    此时圆润的月亮已初见形态,高挂南湖上方,淡光如雾色,飘飘洒洒。

    身后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文献综述的初稿,半小时前成功发送至林景舟的邮箱。

    书桌上是震动不止的手机,课题组小群里在商量跨年在休息室烫火锅的事宜,田甜和苏牧就清汤还是番茄锅这个问题争执得不亦乐乎。

    依旧是没有期待中的那个人的来电。

    自动喂食器故障,吐出两人份的猫粮,怀中的cell像是获得意外之喜,没有留念地跳下怀抱。

    怀中空虚感更强烈,佟霖决定不再陷入无人知晓的内耗里,她骤然起身,打开微信,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。

    三十秒后无人应答。

    意料之中。

    自我安慰他真的很忙。

    但心中难免怅然若失。

    又一个三十秒,手机震动意外响起,佟霖没有犹豫地秒接。

    “喂。”

    “喂。”

    期盼了一整晚的电话接通,她的大脑一片混乱,骤然顿住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林景舟低沉的声音打破沉默的僵局。

    她底气不足,总不能承认自己因为想他想到焦虑。

    于是她思考片刻,“你看到我发的文献综述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还没有。”对面的直截了当地回复。

    “哦,”佟霖眼神飘忽,硬着头皮没话找话,“我和陈闻哲商量着分了两部分来写,可能会有衔接不上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林景舟说: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很正常的回答,落在患得患失的热恋期女人耳中却变得异常敷衍和刺耳。

    空落感瞬间笼罩在心头,佟霖忍住内心的酸涩,小声问:“方便开视频吗?”

    对面没有应答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不方便就算了,晚安,记得早点睡。”话虽是这么说,语调里还是挡不住的失落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等我一会。”

    林景舟轻微地叹了一声,紧接着话筒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。

    下一秒,微信通话界面的黑色头像一亮,佟霖的视线里出现了林景舟那张熟悉好看的脸。

    以及陌生、但同样养眼的□□。

    雾气缭绕中可见,林景舟额前的湿发仍在滴水,水滴滚落,滴在颈脖、锁骨以及袒露的胸膛上。

    视线忍不住下滑,林景舟骨节分明的指节抓住白色的浴巾,手指与皮肤接触的地方,腰腹微微起伏,水流顺着腹肌沟壑处流向未知深处。

    林景舟身后则是晕满水雾的淋浴间玻璃门。

    她的大脑快速运转,反应过来林景舟的手机正摆在与他胸部平齐的浴室壁龛里。

    大脑又一次宕机。

    佟霖迅速闭上眼睛,却仿佛闻到了林景舟身上凛冽的海盐沐浴露味道。

    她脸在急剧发红,不由地结巴,“你在洗澡?”

    声音有点抖,有点丢人。

    林景舟理所当然地回答:“对啊。”

    她的眼睛仍没有睁开,“那你为什么现在接电话?”

    林景舟莞尔:“因为是你打来的。”

    这个回答正中佟霖下怀,努力克制住嗓音里的兴奋,她闷闷地应了声:“哦。”

    怎么办。

    他的一句话就像是等待了一整年的生日蛋糕上的第一口动物奶油,口感细腻绵柔,瞬间消除因超纲竞赛题而滋生的无尽烦恼。